北大国发院E17读书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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俯
首
临
湘
拜
曾
学
长沙五天四夜再探曾国藩有感
1
大江东去,不过湘水余波!
中国近代风云,湖湘是主旋律;三湘子弟,首推曾毛!
两百年时空远隔,纵使开卷万千,纵使自诩满怀“历史之温情和敬意”,书里的曾国藩,也不过是我个人修炼的一面镜子而已!
在走进长沙之前,对曾国藩,更多的只是历史、人文层面兴趣:学生时代的毛泽东“于近人独服曾文正”,赞其传教办事兼而有之;另一个做了毛泽东半生对手的蒋介石,则对曾的评价非常具象“苦心毅力、自立立人……为吾人之师资”。
历史记载,曾国藩练湘军,与湖南官场冲突不断,带兵征伐又是屡战屡败,艰难困苦挣扎了六年,最终只得回乡为父守墓。逾一年再被复起重掌湘军!再历六年而平洪杨。
团练大臣数十人,何以曾国藩退而复诏?
湖南江西六年败战,何以湘军不溃不散?
陈春花老师在朗润园,给组织做了一个定义:为了完成具体目标而从事于系统化的努力的人的组合。
曾国藩做对了什么,在逆境中完成了湘军的组织建设?
湘军又做错了什么,其衣钵传人淮军一败于越南,再败于马尾,直至甲午国殇?
湘军
湘军,或称湘勇,清代为镇压太平天国,由湖南(湘)长沙曾国藩、曾国荃兄弟、曾国藩姻亲罗泽南家族、新宁江忠源家族等统领的乡勇合并而成的军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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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岁的毛泽东,在独服文正公的论述中有进一步扩展:“一干竖立、枝叶扶疏之妙。愚意所谓本源者,倡学而已矣。惟学如基础,今人无学,故基础不厚,时惧倾圮……天下亦大矣,社会之组织极复杂,而又有数千年之历史,民智污塞,开通为难。欲动天下者,当动天下之心,而不徒在显见之迹。动其心者,当具有大本之源。今日变法,俱从枝节入手,如议会、宪法、总统、内阁、军事、实业、教育,一切皆枝节也。枝节亦不可少,惟此等枝节,必有本源。本源未得,则此等枝节为赘疣,为不贯气,为支离灭裂,幸则与本源略近,不幸则背道而驰。夫以与本源背道而驰者而以之为临民制治之具,几何不谬种流传,陷一世一国于败亡哉?而岂有毫末之富强幸福可言哉?夫本源者……各具于人人之心中,虽有偏全之不同,而总有几分之存在。今吾以大本大源为号召,天下之心其有不动者乎?天下之心皆动,天下之事有不能为者乎?”
在文正公诸多流传下来的显见之迹、便利法门的背后,一干竖立的大本源,统领全局而令枝节不支离破碎以一贯之的大本大源,是什么呢?由大本源统率的有枝叶扶疏之妙的全局系统又是怎么样呢?
在岳麓书院文庙门口,悬挂着一副对联:吾道南来,原是濂溪一脉;大江东去,无非湘水余波。由此上追北宋理学五子,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,儒家弟子入世的使命感,应该从来不曾在衡水湘云间断绝过。而系统严谨初入哲学范畴的宋明理学,则为个人乃至组织提供了极好的文化参照系!(思考:文明冲突、数字化生存的时代,怎么在组织里面沉淀合适有益的文化、摒弃冲突和负反馈?)
文化,是面对事情时候,自然而然的选择和做事方式!
任何组织都有文化,形成集体的共同表达和行为模式,只是彰显方式不同。优秀的组织可以利用法定权力,通过奖赏、考核、任免,通过愿景使命价值观体系结构策略规章制度流程符号,来调整企业的显性文化符合其设定需求。而大部分组织的文化更多的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状态,宛如璞玉,未历打磨。
曾国藩的《讨粤匪缴》,以“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,一旦扫地荡尽。此岂独我大清之变,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,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,凡读书识字者,又乌可袖手安坐,不思一为之所也。”,对洪杨的“予惟天下者中国之天下,非胡虏之天下也;衣食者中国之衣食,非胡虏之衣食也;子女民人者中国之子女民人,非胡虏之子女民人也。”,直击读书人的使命感!有称湘军是中国第一支有主义的军队,并非毫无依据!在组织发展中,一个人的能力和贡献度,被视为心力、脑力、体力三个维度。
心力是什么?是你从内心深处、深信不疑、自然而然的东西,是你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,是你相信的未来,判断的市场,与人相处的言行……心力是有温度的感召!但只有从深层次散发出来的全心全意相信的心力才最具动人力量。曾国藩用儒生将乡民,“将之以忠义之气……诸将一心、万众一气”。阿里18罗汉之一蒋芳也曾经说过“马老师说的那么慷慨激昂,都不好意思打断,只能和他一起试试吧”。心力更是信念愿景使命趋势未来,“全在明、强二字”。“因为相信、所以看见”!个体如果作为领导者,心力的高低,决定了组织的理论上限。
脑力是什么?脑力是你理性层面的讨论、分析、常识、逻辑、工具、方法、体系、策略……脑力是个好东西,不需要讨论!然而硬币一定都是有两面的,脑力经常性被形势拘役拖累,或者被困难压迫改道,或者被机会利益带偏。说的是浪漫主义“站在未来看今天”,做的是理性推导放弃小概率事件而失去未来的真实。马云在阿里组织部强调:“理性分析,感性决策”。一个开放的非线性系统,周期三以后是乱七八糟;而一个组织和竞争环境,其初始变量不可穷尽和微小差异,基本上是司空见惯的。没有心力加持,聪明人大部分都会是机会主义和精致的利己主义。
体力是什么?体力就是行为,组织里面最看得见的、最挂钩绩效的核心!行为最难的是持续性和系统性!法可顿悟、事需渐修。湘军的持久度做的极好:训营规、训家训、练技艺、练阵法;扎营挖沟结硬寨,虽寒雨不易!五更必选营站墙、三更必留营持戈,开营七件事,条条有约束。用人不但将之以忠义之气,更关键的是辅之以训练之勤……行为训练最为枯燥,要耐烦、耐劳、耐气;要勤教,要严绳,要平日规矩宜更整严,要千金在前,猛虎在后。如果说过去的挑战是持之以恒、积跬步以至千里;那么今天,系统性在今天会越来越变成一个问题:信息时代的法门、工具越来越多,出自不同系统的心得经验方法手段俯拾皆是。深入理解为什么、知道怎么做,从而选择组合在一个系统中,以避免冲突抵消、向量合一、正向反馈、有鲁棒性还能与时俱进,最终服务于脑力和心力的要求。个体如果作为领导者,体力更是基础的基础,身体力行、以身作则,“先成九人之首,方为十夫之长”。
华为基本法,一开始是“以人为本”,再后来是“以奋斗者为本”,再后来是“以卓有成效的奋斗者为本”,静态的条文执行是体力,动态的趋势演化是心力。
三力以一贯之,标准的三层金字塔结构,体力是基础,是载具,决定了最坏的下限,心力是格局,是境界,决定了理想的上限。
心力盛而体力衰,秀才造反,管理水平超过经营能力。
脑力强而体力弱,机会主义,风口只给有准备的人机会。
陈春花老师在朗润引大师的话:管理是一种实践,其本质不在于知而在于行,其验证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结果
宫玉振老师在长沙说,大家喜欢曾国藩,因为对凡夫俗子来说,结硬寨打呆战,以拙破巧,修行体力到一个高度,只要不遇上“我心即宇宙”、“阵而后战,兵法之常,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”这类千年一出的人物,还是一条可以横着走的金光大道。
世间的传记和评论都说慧能了不起,往往看不到神秀也是有极高成就的。南顿北渐,不是上上根人,就要选择合适自己的法门。
曾国藩故居
3
一个集体,三教九流汇集,五湖四海杂念,众人之私,怎么打穿合为集体之公?以一贯之?
曾国藩治兵,儒生带乡民,帅、将、子弟兵,三级治理体系中不少地方和金国初起的猛安谋克基本一样(那套模式在粘罕带领下差不多是见神杀神的境地),即使对比今天的阿里,三层九级三板斧,体系也有不少相通之处。
基层拿结果、建团队、留人去人,重点抓的是体力
中层闻味道、揪头发、照镜子,重点抓的是脑力
高层谈文化、立战略、建组织,重点抓的是心力
没有坚实粗鄙的根干,就连最基础的生存权都得不到保障,繁花胜果就只能是镜花水月痴人说梦。
大家都喜欢和推崇的结构、分权,并不解决愿不愿、能不能的问题,而是许不许的问题。
然而,很多时候,机制许可了,失败依然是大概率事件。能不能的问题,培养只能解决一部分。
陈春花老师在论述计划和目标的时候,目标三要素:未来的判断、战略的要求、指挥员的决心。只有解决了愿不愿的问题,心力越强烈,找资源的欲望和行动也就越强烈,目标实现的可能性才越大。
所以心力、文化、价值观,是组织能力的上限。
所以平凡人才能做不平凡事,没有黄埔生保定生的军队可以很有战斗力。
有组织就有冲突,人的冲突、策略的冲突……最体现治理功力的,是面对冲突分歧时候的选择。
正确的过程,产生好的结果。好的团队一定是先知道系统,知道为什么,要什么,然后才能做出放弃。
是的,把命题改成“不要什么”,会比选择“要什么”,更让自己基于一个系统进行判断。
曾国藩对璞山的态度是“归我节制,此一定之理”,古田会议“思想建党、党指挥枪”、遵义会议“首要任务是打胜仗”、两河口会议“需要统帅走向革命胜利”,这些看起来人的冲突,最终解决都深刻体现了:情感是建立在使命感、价值感基础上的
一个优秀的组织,根深叶茂,一干竖立,枝叶扶疏
夺人眼球的鲜花和果实,其实是一个健康的根干枝系统的自然结果
从这个角度看,拙能胜巧,其实又是必然的!
蒋介石败退台湾,做了七条共产党胜利的总结,从“组织严密”开始,到“讲究主义”结束,算是以局外人为强大的共产党组织做了一个小结。
附记一:
有同学钧哥,军工人士,点评淮军之败:鸳鸯阵于短兵相接处长短兼具,高纬打低纬;二百年后淮军还继承遗法,收拾洪杨容易,面对已经进入步炮协同的世界,基础能力没有,旧航海图找不到新世界。
附记二:
凡夫俗子的悟性,实在太假于外物、法门;曾毛故事知晓已久,大半都是一略而过、浅尝辄止。这次首先得益于长沙现场实地,橘子洲头,赫曦台上,少了空间阻隔,多了历史召唤;其次有同学立斌兄,于湘茶集团设茶局,六碗通仙灵。又赖良师益友,启发、挑战、分享、点评!遂得个人小通关。
情境重要,很重要,非常重要
附记三:
广告两则
爱晚亭下,随博学宫玉振老师移情入境探真谛,观云散月明
朗润园中,伴温暖E一七同学修身立业建道德,得春暖花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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